收支“剪刀差”再次收窄 养老金二次改革在路上

时代周报记者谢中秀发自北京

经历了前几年基本养老保险收支增速差距逆转向好之后，2018年我国基本养老保险收支增速“剪刀差”再次收窄。

6月10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2018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以下简称《公报》）。《公报》显示，2018年我国基本养老金收入增幅为18%，支出增幅为17.6%，收入增幅比支出增幅快0.4%。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核心成员董登新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过去多年，我国的养老金实际收入增速是持续低于支出增速的，这种差距持续下去将会带来明显收支平衡压力。

数据显示，2016年我国养老金收入增幅为18%，同期养老金支出增幅为21.8%，2015年则分别为16.6%和19.7%，收入增速明显低于支出增速。

“近两年我国养老金收入增速明显高于支出增速，从来源构成看，近些年我国财政对养老保险的补贴力度一直很大，占了养老保险收入的一大部分。”董登新指出。

《公报》未公布2018年各级财政对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补贴情况。但从2014—2017年的数据来看，财政补贴占城镇职工养老金总收入的比例在14%—18%。其中2017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收入43310亿元，其中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补贴8004亿元，占比18.48%。

4月份，人力资源社会和保障部养老保险司司长聂明隽曾表示，各级财政对基本养老保险的资金投入呈逐年增加的状态，其中本年度仅中央财政安排企业养老保险的预算资金为5285亿元，同比增长9.4%。

解决思路：扩大基数、延迟退休

对于养老金持续性的担忧，并非由今日而起。多位专家均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养老金应该自我维持平衡，过度依赖财政补贴并不健康。

4月10日，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即发布《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报告判断，中国养老金在2027年左右会达到峰值接近7万亿元的份额，随后养老金开始逐渐下降，到2035年左右时会耗尽结余。

对此，聂明隽回应表示，中央已经从降低社保费率综合方案—降低养老保险单位缴费比例、调整个人缴费基数上下限，以此扩大养老保险参保人数，做大养老保险的“蛋糕”；养老保险基金中央调剂制度、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财政补充、社保基金战略储备等方面进行综合应对，能够保证及时足额发放养老金。

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外界对养老金持续性的担忧。

董登新表示：“因为养老金的可持续，随着老龄化的发展、人口结构的变化，是一个必然，而且会长期伴随着我们的难题。而且，这也并非是中国一国的问题，而是世界性的难题。”

养老金持续性的背后，是深层次的人口结构变化问题。人口结构变化带来最直接的影响—缴纳养老金的人数在下降，但是领取养老金的人数在不断上升。

时代周报记者整理近五年数据发现，2016—2018年，全国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增幅分别为3.4%、3.1%和3.0%；全国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增幅分别为7.3%、6.2和4.0%，显示增幅在逐年下降。

同时，我国老龄人口正在不断增加。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年底，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为24949万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为17.9%。

董登新指出，基本养老保险负担的代际转移是国际通行的解决办法。

“收缩养老金给付增速和延迟退休年龄是保障养老金可持续，以及进行养老金制度改革的必须措施。”董登新详细解释道，“从2005年以来，我国已经连续11年按照10%的涨幅提高养老金给付标准，但近几年有所下降，比如2019年是5%，预计未来会进一步和经济增长速度匹配、靠近物价上涨水平。此外，如果能将退休年龄延迟，预计可以释放1亿劳动力，并且有效降低养老金负担。”

二次改革在路上

多位专家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现行养老金制度从1997年执行到现在，已经到了需要再一次进行变革的时候。

“近些年，我国一直在使用财政补贴来填补这一亏空。另外，国有资本划拨也于2017年10月启动，但是进展比较缓慢。”董登新指出。“1997年，我国养老金制度刚建立的时候，为了弥补当时的转制成本，制定了极高的费率。”董登新表示，“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从制度的本源，降低养老保险的费率，尤其是雇主的缴费负担。对于养老金来说是一次较大的制度变革。”

新时代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潘向东曾指出，我国企业职工五项社保总费率为企业职工工资总额的39.25%，在17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位于前15位。

今年5月1日，在国家减税降费减轻企业负担的大背景下，社保降费方案正式开始执行。各地可将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单位缴费比例从原规定的20%降至16%。

但降低社保费率到底是做大了“蛋糕”，还是会直观带来养老金收入的减少？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保险研究室副主任朱俊生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虽然在降低费率的同时压低个人缴费基数，增加缴费人群，但是客观来讲，这个对冲作用有限，最终还是会减少养老金征缴收入。

在更长远的可持续性发展方面，董登新寄希望于养老金的制度性改革，包括降低费率、收缩养老金给付增速和延迟退休年龄等。

“多元化，特别是养老金的多支柱发展是最佳方式。”朱俊生说，数据显示，2018年年末我国基本养老保险累计结存为58152亿元，养老保险占养老保险体系资产规模约为79.7%，第二支柱企业年金占比仅20.3%，第三支柱更是发展缓慢。建议我国养老不应该把所有来源都放在第一支柱，应该一、二、三支柱平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