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一条鲨鱼身价上亿？解读艺术与商业的秘密

有些书籍，看起来似乎与艺术无关，但阅读不同学科的著作，其实也可以与艺术相遇。

《疯狂经济学：让一条鲨鱼身价过亿的学问》，书中的这条鲨鱼是一位英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鲨鱼从澳大利亚买回来时的价格是5000英镑，但它成为艺术作品后，在拍卖会上拍出了1000万美元，堪称一条疯狂的鲨鱼。这本书可以归为经济学著作，也可以归入当代艺术的范畴，艺术市场学。更重要的角度，是把它归为社会学和心理学。这本书告诉了人们当代艺术与拍卖、商业的关系。

书中讲清楚了一个问题：沽名钓誉、唯利是图，这是当代艺术的重要发展动力，艺术的价值是什么？就是它的金钱价值，在拍卖会上拍出来的就是它的价值。作者说，艺术评论家不要自负了，真正的投资艺术人根本不理睬你们。作者也跟投资人说，你不要太高兴了，你花了很多钱购买的艺术品，可能很快就一文不值了。

《疯狂经济学：让一条鲨鱼身价过亿的学问》

唐·汤普森著谭平译

南海出版公司 2013年9月

这本书对当代艺术市场有精准的观察，对当代艺术的泡沫和品牌效应，讲得非常清楚。当代艺术领域，艺术家的名字比他的艺术要重要得多，作者唐·汤普森最不屑的，是当人家问艺术家，你个人觉得作品有什么价值时，没有一个艺术家说，我这个东西就是值钱的，就是为钱的。

当然，当代艺术并非一团糟，并不都是负能量。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的社会正义运动，都与当代艺术很密切关系。

凯恩斯，著名的宏观经济学家，也是艺术拥趸。19世纪20年代起，他参加了很多艺术活动，还为年轻艺术家的展览写前言，写得非常好。他说，这些艺术家都很年轻、很有才华，他们的作品现在价格还很低，现在买是非常合算的。凯恩斯作为经济学家，他写得很准确，很有前瞻性。

当我们把凯恩斯书中关于艺术市场的部分读下来，再看这本“疯狂的鲨鱼”，就会觉得这个时代的当代艺术怎么几乎都是忽悠。但是在二十世纪二十、三十年代的时候，货真价实的东西还是有的，有凯恩斯这样大牌的经济学家给他们做理论上的阐释。

下面说说几个著名的作品，以它们为个案，也可以艺术与社会其他领域的关系。

《马拉之死》这幅作品大家都很熟悉，但是我相信不同的人对内容的解读很不一样。马拉作为雅各宾专政的领导人，是最坚定、最革命、最激进的，有钢铁般的意志。他患有皮肤病，必须在浴缸里药浴才能坚持工作，但同时他又是一个非常强硬的人，在他的命令下，有好多人被枪毙。

1793年7月13日上午，巴黎郊区行驶的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位女性，25岁的柯黛。柯黛是吉伦特派，反对雅各宾专政。她找到马拉的住所，谎称自己有吉伦特派人的名单，进入马拉寓所后将他刺杀。画家雅克·路易·大卫是马拉的好朋友，他根据这一真实事件创作了《马拉之死》。

大卫是一个充满革命激情的雅各宾派的重要艺术家。他的画面上有一种雕塑般的纪念碑似的庄严，非常崇高的美。法国大革命宣扬独立、自由和民主，那一代人的道德热忱、牺牲精神是非常可贵的。历史学家对此进行了很多讨论，我们可以找到很多书来读。

席里柯的《梅杜萨之筏》，创作于1819年，这是浪漫主义艺术的一幅很重要的作品。1816年，法国发生一件大丑闻，梅杜莎战舰居然由一个从来没有当过海军的贵族年轻人任舰长，结果战舰出海没多久就触礁沉没，舰长自己逃跑，147名船员逃到一个小小的筏子上，在海上漂流的15天里发生了最悲惨的事件，包括人吃人。最后幸存的15个人找到媒体，引发舆论轩然大波。

席里柯根据这一事件进行创作，还到海边专门扎了筏子，请人演出当时的情境。他的创作有科学依据，也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激情。画面中，生命有两个三角形构图，一个是船的三角形，还有一个是人的三角形，体现一种稳定求生的意志。更重要的是，作品的展出成为非常重要的社会事件。回溯十九世纪法国的艺术史，会发现政治与社会事件对艺术作品有重大影响。

本文节选自李公明教授日前在上海的演讲《在阅读中如何与艺术相遇》，编者有改动。李公明，广州美术学院美术史系教授，常年撰写思想文化与时事评论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