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多空大战”，背后是美国资本市场泛滥的流动性

美国散户和机构之间的空多大战引发全球关注。著名做空机构香橼举手投降，对冲基金Point72赔了7.5亿美元，对冲基金城堡资本损失20亿美元，对冲基金梅尔文资本直接爆仓，濒临破产。

而这个故事也被一些媒体包装成“散户吊打对冲基金”的剧情。

在这场“大战”中，交易平台罗宾汉只准卖出不准买入甚至禁止交易的行为，引来多方指责，被指严重违背了美国自由市场的精神。而同时市场也在重新考虑，散户这次的抱团“逼空”机构行为是否涉嫌操纵市场。

“大战”还在继续，围绕这次事件的讨论也不会很快停止。

一次对华尔街游戏规则的挑战

在CNBC对于这次“多空大战”的领导者、亿万富豪Chamath Palihapitiya的采访中，Chamath提出的以下3个观点值得关注。

1、游戏驿站股价暴涨的原因是这只股票被机构做空了140％，凭什么可以多40％？要不是华尔街机构天天利用散户不能用的工具，怎么可能多40％而被散户抓到空子？

2、华尔街上的量化基金，根本就不看基本面来买卖，凭什么他们不看基本面就可以不受到指责，而散户不看基本面就要被指责？

3、对冲基金只开放给大户投资而不开放给散户，现在散户赚钱了就不满了要限制散户，凭什么？如果说市场有问题，那也应该在事前完善市场规则，而不是在事后指责市场参与者

这几个观点从根本上来看，其实折射出的是对华尔街游戏规则的挑战。

Chamath 也说得很清楚，市场中性原则（market neutral）基金靠着 $10 亿的本金，就能得到券商 $100 亿的杠杆，这些都是散户没有的优势。华尔街就靠着秘密，靠着好的晚餐，靠着相互之间勾肩搭背，来垄断投资市场。而论坛的讨论很透明，这些都是华尔街向散户应该学习的东西。

所以，这一次“逼空大战”应该可以看作是对散户，对被巨头垄断的华尔街话语权发起的一次挑战，长久以来，华尔街的“庄家”掌控着美国金融市场，赚得盆满钵满，而“小散们”则只能喝汤或者被割“韭菜”，这一次，终于借着游戏驿站这茬，他们团结起来，爆发了。

结合美国当下经济情势以及华尔街长久以来傲慢的运作机制，这一次“战役”的爆发，或许也是必然。

并非是第一次“世纪逼空大战”

太阳底下无新事，有做空就可能会出现轧空。抛开“散户”这个特殊的吸引人眼球的身份来看，这不是资本市场第一次轧空。

2008年欧盟与德国就上演过著名的“保时捷世纪逼空血案”，保时捷利用买入期权制造轧空，血洗一票做空大众的对冲基金。

保时捷控股持有大众42.6%的股票，而当时大众股价由于保时捷的收购也在持续上涨。

这时对冲基金开始大量做空大众的股票。为了做空大众，当时欧洲的各路资本，总共借了10.4%的大众股份。

但保时捷控股此前通过期权交易锁定的31.5%的大众股份，加上本身持有的42.6%，一共74.1%，有足够的底气应对做空。

当时出现了与今天美股游戏驿站同样的情况——轧空。

而欧洲对冲基金为了平仓，开始抢购市场上5.8%的流通股，但当时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平仓，都有4.8%的空缺，最后以保时捷控股释放约5%的股票让各大基金公司平仓而告终。

美国游戏驿站这一次，先不谈监管机构如何“秋后算账”，但目前如果要结束这场大战，势必要多头一方释放股票供空头平仓。

做空的风险是无限的，不管股票涨到多少都必须买进平仓。如果散户们坚持不卖，股价就可以继续上涨，这意味着平仓的成本更大。

而最终的解决方案，究竟是通过新闻报道中的罗宾汉锁定交易，还是偷买散户股票，或者是通过监管机构协商潜在的多头机构释放股票，就不得而知了。

血洗的是“做空”机构而非华尔街

美国散户“暴打”机构这次事件中，在于是否是真的出现了轧空？还是轧空风险被过度放大了？

实现轧空的充分必要条件是所有净多头头寸持有方和正股股票持有人联合起来，让净空头头寸持有方无法结清头寸，而与总头寸，或者说做空股股数无关。

轧空风险是否被过度放大，目前很难确定。这次针对游戏驿站的“多空大战”，最后要看实际是不是真的存在空头无法结清头寸。在股价偏离基本面的基础上，如果所有空头机构已经全部平仓，或者机构制造“过度卖空”的假象，跑得慢的那批多头散户们恐怕也会因空头平仓后股价下跌，损失巨大。

但无论怎么看，“散户血洗华尔街”都太片面了，钱还是被华尔街挣了。散户血洗的是早期做空游戏驿站的梅尔文资本和香橼这两个机构。

金融交易上面，没有一定会赢的交易，风险和收益是对称的，就算是投资机构，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金融机构在风控过程中没有注意散户的行为，本身就是风控的失误。

例如梅尔文资本短期低估了市场非理性的波动强度，最后造成爆仓，也是为自己的理念、认知和大意埋单。

机构基于价格高于价值的做空就和散户基于价格低于价值做多一样，不存在哪一方不道德。

与保时捷大众案“世纪大逼空”不同的是，这次散户“逼空”机构的根本原因，是过度泛滥的流动性。

美联储毫无节制的放水，并且接近零利率让散户融资成本负担极小，使散户能够融资，敢于融资，有胆量融资逼空，才是这件事的根本原因。需要看到的真相是：没有融资和用钱成本的归零，散户也无法聚集大规模资金逼空机构。

□丁文宥（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