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用车怪圈：自动挡不敌手动挡，戴姆勒弯腰接地气

在德国汉诺威向北往汉堡的高速公路上，重型货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稍有意外，货车车道上就会堵成前后几公里的长龙。德国经济正在经历持续5年的增长，重型货车的活跃就是经济的晴雨表。而长龙般的重型货车里，10辆里头，往往能看到3~4俩车头上有戴姆勒奔驰的三叉星车标。戴姆勒奔驰是豪华乘用车的代表品牌之一，很多中国人津津乐道，也是重型货车在内的商用车全球第一，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在中国的高速公路上，要找到一辆有戴姆勒奔驰标志的重型卡车，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过江龙不敌本地虎戴姆勒奔驰商用车业务在本土与中国的市场表现，有着不小的差异。亚洲市场被戴姆勒奔驰当作其全球最重要的市场，德国乃至欧盟都没有获得与亚洲市场相类似的地位。2018财年上半年，戴姆勒奔驰在亚洲销售了7.8万辆货车，主要是卖到了日本、印度尼西亚和印度等地。戴姆勒奔驰货车在中国的业务，通过合资公司北京福田戴姆勒汽车有限公司（BFDA）进行，2018年上半年销售了约5.7万辆欧曼品牌的货车，同比增长3%。同期，中国市场上一共销售了206万辆货车，同比增长11.5%；其中重型货车67万辆，同比增长15.1%；中型货车10万辆，同比减少4.7%；轻型货车97万辆，同比增长约，同比增长约16.2%；微型货车31.7万辆，同比减少约1.8%。戴姆勒奔驰在中国商用车市场的存在感和影响力，要比德国本土市场弱。

以中国本土的商用车公司为例，中国重汽（000951.SZ）今年上半年实现重卡销售79811辆，同比增长21.67%；实现销售收入225.41亿元，同比增长23.10%。从总的销量和增幅来看，中国重汽超过了BFDA的表现。其他本土商用车公司对戴姆勒奔驰的威胁也不小。2018年上半年，东风汽车集团（00489.HK）商用车销售约23.14万辆，同比增长4.5%。商用车销售收入由2017年上半年的约人民币300.13亿元，增加约人民币14.70亿元至约人民币314.83亿元，增幅约为4.9%。在中国商用车市场上，头顶全球第一桂冠的戴姆勒奔驰，前有中国重汽堵截，旁边有东风这样的本土公司尾追，没有大幅度拉开与对手的差距，是中国商用车市场上的一大怪现状。

新一代技术难落地今年9月，在汉诺威车展举行前夕，戴姆勒奔驰租用了汉诺威机场的一个大型机库，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新车秀。随着机库大门的打开，一辆足有两人高的红色重型卡车轰鸣着驶入舞台，继续冲向观众看台，即将撞上看台的千钧一发之际，红色卡车突然刹车停下，通过在场观众的虚惊一场，戴姆勒奔驰向外界展示了最新研发的Actros卡车主动刹车辅助技术，卡车只要探测到前方有行人，不管行人是在卡车前方行走或是突然从侧面穿越马路，卡车通过计算及时启动刹车系统，保障行人安全。戴姆勒奔驰新一代重型卡车秀出的高科技还包括Level 2级别的自动驾驶技术，可以让卡车自动加速和刹车，实现车道保持功能；取消了后视镜，降低风阻节省燃油，用后视摄像头在车内显示屏提供车辆后方影像；还在车内提供了奔驰乘用车上配置的触摸显示屏，方便卡车司机操作。

戴姆勒奔驰展示的新一代重卡技术，意图让卡车变得更安全、更容易操控、更舒适，让观众耳目一新。新技术目眩神迷，却未必能在中国市场落地。戴姆勒奔驰没有公布新一代重卡的售价，一位商用车行业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预计售价在100万元人民币左右，国内主流重卡的售价30~40万元，戴姆勒新重卡的售价远远超出了中国买家的购买力。商用车领域先进的技术在中国打不开市场还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采埃孚是全球知名的变速器生产企业，2000年前后，采埃孚研发的商用车自动变速器开始投入市场。安装了自动变速器的卡车，取消了离合，跟乘用车一样，驾驶员只要踩油门和刹车，货车司机的脚得到了极大解放，现在欧洲公路上驰骋的重型卡车，基本上都装配了自动变速箱。

中国是另一番场景。采埃孚的一位人士告诉记者，中国商用车现在大多数用的还是手动变速箱，与欧洲恰恰相反。中国的重卡、客车大量使用手动变速箱，与国外潮流背道而驰，还成就了一家公司的崛起。1999年，位于陕西西安市的法士特公司，当时只有3000多名职工，年营收1亿元出头，到现在年营收稳定在100亿元以上，年销变速器八九十万台，齿轮总量5000万只以上，让采埃孚望尘莫及。法士特公司生产和销售的主要是手动变速器，采埃孚方面的人士说，手动变速器要比自动变速器每台便宜2万元左右。中国的很多货车司机喜欢用手动变速器，既有老司机炫技的意图，也是图在下坡时可以挂空挡行使，不费油。中国货车司机想法设法超载，变着法子省油，强调方便和舒适的跨国公司拥有世界一流的商用车技术，叫好却不叫座，是中国商用车的第二大怪现状。

放低身段实现本地化生产中国商用车用户与众不同的特性，让跨国公司意识到，一味走高富帅路线，并不能在中国市场自然而然取得成功，最懂中国客户的还得找中国人。戴姆勒股份公司董事会成员、商用车业务负责人杜墨（Martin Daum）说，卡车业务要立足本土，放眼全球；只有在本土市场，我们才最接近客户，才能了解他们的切实需求，从而提供他们真正需要的产品。在卡车业务领域，戴姆勒在中国市场实行双轨策略，一方面引入进口卡车产品在华销售，另一方面与福田汽车合资生产和销售欧曼卡车，合资公司将戴姆勒的新车型、新技术引入中国市场，结合本地客户的需求进行调整，使产品的性价比更符合中国用户的需求，更加接地气而不是高高在上。

中国政府今年宣布，2018年取消专用车、新能源汽车外资股比限制；2020年取消商用车外资股比限制；2022年取消乘用车外资股比限制，同时取消合资企业不超过两家的限制。通过5年过渡期，汽车行业将全部取消限制。股比放开的政策，戴姆勒会动心、会单飞吗？戴姆勒表示不会，戴姆勒股份公司董事会成员、负责大中华区业务的唐仕凯（Hubertus Troska），一直以来，戴姆勒与福田的合作不断深化，在合资企业福田戴姆勒共同大力投入研发；我们将会把最新、最好的创新技术带到中国，并通过我们的合作伙伴了解中国市场和客户的需求，带来满足中国客户多样化需求的产品和服务。今年第二季度，戴姆勒与福田的合资公司卡车销售了32600辆，同比增长14%，基本上与中国市场同步增长，这令双方都松了一口气。北汽福田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巩月琼对记者表示，从数据上看，今年福田戴姆勒的重卡业务发展速度确实比较快，这也得益于双方股东合作的不断深化。福田与戴姆勒有很多业务上的协作，包括新的福田戴姆勒的管理层。福田戴姆勒结合了双方的优势，致力于给中国客户不断带来更好的、领先于行业的产品和服务。我们看好市场需求，未来两到三年或有更快的增长。 责编：李溯婉 此内容为第一财经原创。未经第一财经授权，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使用，包括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第一财经将追究侵权者的法律责任。 如需获得授权请联系第一财经版权部：021-22002972或021-22002335；banquan@yi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