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子带头批评默克尔预算政策，衰退风险下德国要搞点“弹药”刺激经济有多难

在德国议会即将于当地时间10日就2020年财政预算展开讨论之前，德国工业界巨头西门子带头质疑默克尔政府坚持平衡预算的行为，并敦促德国政府利用少有的低利率历史机遇，对基础设施进行大量投资。

西门子公司CEO凯飒(Joe Kaeser)在当地时间9日的一次采访中指出，在一个别人付钱让你（德国政府）去获得更多资金的时期，问问德国政府为什么不能做出更多投资，这是一个合理的问题，且“是一个我们需要去回答的问题”。

自今年以来，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国际组织在内的各方均呼吁德国加大投资力度，但如同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一位德国前外交官所说：“这些话，可惜都传不到柏林的耳朵里。”

种种迹象表明，出身社民党（SPD）的德国财长肖尔茨希望推动平衡预算改革，而10日开始的德国议会讨论将成为他的试验田。

德国商界呼吁刺激经济

伴随德国在经济技术性衰退边缘徘徊，德国商业界对于政府放松财政的呼声越来越高。德国财政预算中的“黑零”方针，是要求德国在财政预算报告中达成预算平衡，即没有债务时数据所呈现出的黑字。然而，当前欧盟经济环境进一步恶化、通缩风险加剧，德国企业界担忧继续坚持“黑零”原则将让德国丧失增长动力。

凯飒指出，尽管未来几个月中，德国可能会出现增长下滑至负值的情况，德国并未面临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那种“长期衰退”， 然而全球经济疲软正在对德国产生深远影响，因为各企业正在通过推迟做出重大投资决策的方式，来应对不断增长的不确定性。

代表德国工商业的最大商业游说群体德国工业联合会（BDI）总干事朗格 （Joachim Lang）近日亦指出：“在脆弱的经济形势下，应该对黑零原则进行审议。”

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一直呼吁，那些有财政空间的国家，就应当使用这一空间。IMF则一直呼吁德国对包括数字网络等基础设施在内的项目进行投资。

不过，牛津经济研究院首席德国经济学家哈克（Oliver Racau）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有关德国放弃自我强加的财政限制的辩论最近正在加剧，但目前我们仍然认为，只有在经济衰退即将来临时，德国才可能实施相当规模的财政宽松政策。”

一位德国前外交官、现在德国精品投行工作的资深人士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亦表示，财政紧缩是一种跨党派的德国财政政策文化认同，具有其历史原因，在近年来包括欧盟在内的“自己人”，都甚至使用年度报告的方式来“规劝”德国花掉自己的贸易盈余，然而德国财政部置若罔闻，风吹不进去。

面对目前德国财政部掌门人已经从保守的基民盟党人换成了社民党党人这一现实，这位资深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社民党和基民盟在财政问题上没什么区别，但肖尔茨曾经常年做市长更加亲近商业，且他选择的德国财政部首席经济学家冯维茨扎克（Jakob von Weizsaecker），看起来比起其前任舒克耐赫特(Ludger Schuknecht)在预算问题上没那么保守。

“影子预算”能否解决立法难题

如同德拉吉所说，德国的确存在财政空间。德国联邦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德国上半年贸易盈余为453亿欧元（约合500亿美元），相当于德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7％，联邦预算盈余为177亿欧元。

而在冯维茨扎克等人的“加持”之下，近期肖尔茨做出了一些试探。8月在一次公开活动上面对公众的提问，肖尔茨表示，德国可以拿出的数字到500亿欧元，这是德国首次披露有可能实施财政刺激时，德国政府能实施的资金额度。他透露，上一次欧债危机花了德国500亿欧元，而目前德国也能筹集到这么多。

据悉，德国财政部将拿出的德国政府2020年预算总额为3599亿欧元，同比仅增长1%。

德国财政部无法拿出更多预算的另一原因在于“债务刹车”原则。这一原则于2011年正式成为德国基本法的一部分，简单而言，这一原则规定，德国联邦政府的结构性赤字需仅占GDP的0.35%。与此同时，德国各州需要在2020年前彻底消除其结构性赤字，达到平衡预算。

哈克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称，考虑到德国的政治现实，在讨论放弃“黑零”原则时会十分谨慎，而放弃“债务刹车”更是存在政治和法律方面的双重障碍，目前看起来难以逾越。

而为绕过黑零和债务刹车原则，据外媒报道，目前肖尔茨率领的财政部想出“影子预算”的方式，如何就能够让德国政府在不违反前述法律的同时，增加公共投资。

据三位熟悉内部讨论的人士透露，德国政府正在考虑建立独立公共实体，抓住零借贷成本的历史性机遇，承担新的债务，增加对基础设施和气候保护的投资。

前述德国资深人士就此对第一次财经记者表示，他对此的最大疑问是独立公共实体的资金来源，因为德国政府本身受限于黑零和债务刹车原则，即便成立公共实体，德国政府能提供的资金也有限，需要更多细节对此进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