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环生物上市27年累计净利为负 巨额存货去向成谜

时代商学院研究员雷映

四环生物（000518.SZ）连续三年年报均遭问询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

5月25日，四环生物发布《关于对江苏四环生物股份有限公司2020年年报问询函的回复》公告（以下简称“《2020年年报回复函》”）。根据公告内容，2020年，四环生物被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意见为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主要因为该公司子公司江苏晨薇生态园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江苏晨薇”）已经签订并部分执行的分包合同被迫终止。

实际上，2018—2020年，四环生物已连续三年收到了交易所发送的关于年报的问询函。此外，该公司作为我国最早一批上市的上市公司，却屡次出现业绩爆雷，常年处于“保壳”的挣扎状态。上市27年以来，该公司的累计归母净利润为负。

本报告主要说明：

1、四环生物为何连续三年收到交易所的年报问询函？

2、上市以来，其为何业绩屡屡爆雷？

3、四环生物的累计未弥补亏损、巨额存货资产是如何形成的？

年报连续三年遭问询

2018—2020年，四环生物的营业收入分别为3.95亿元、4.18亿元、5.05亿元，对应的营业收入同比增速分别为14%、6%、21%，同期扣非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023万元、996万元、2754万元。不难看出，最近三年，该公司虽然营业收入实现稳定增长，但对应的净利润却非常微薄，2018年甚至是亏损状态。

2018年年报问询函显示，交易所就四环生物营业收入持续增长，但扣非归母净利润却持续下滑提出质疑，并要求该公司说明销售费用增长明显高于营业收入增长且销售费用率畸高的原因、报告期末存货占流动资产的比例高达76%且存货高达5.8亿元的合理性、以及是否存在持续经营能力不足等问题。

2019年年报问询函显示，深交所要求四环生物就收到中国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决定书》（[2020]17号）、《市场禁入决定书》（[2020]4号）及《结案通知书》（结案字[2020]34、35、36、38、39、41、42、43、44、45、46号）的具体内容，核实是否存在应披露未披露信息，并再次要求该公司对销售费用变动的合理性、研发费用增加且研发费用资本化处理的合理性作出说明。

2020年年报问询函显示，四环生物子公司江苏晨薇签订的工程金额分别达10亿元、3亿元的分包合同面临终止，交易所要求该公司说明合同终止对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分业务板块的收入确认及收入变动合理性，应收账款、存货与同行比较的合理性及计提减值损失的充分性、人员结构及薪资水平的合理性。

结合上述年报问询函可发现，四环生物的经营可持续性存疑、盈利状况堪忧、信披违规、销售费用率偏高、存货积压等都是交易所跟踪关注的问题。然而，上述问题都跟该公司的业务息息相关，梳理四环生物上市以来的经营布局，不难发现该公司多次变换业务，缺乏可持续增长的核心业务。

卖子偿债，巨额存货去向成谜

更令人惊奇的是，作为一家老牌上市公司，四环生物大张旗鼓进军园林绿化业务之初，曾经一口气签下总金额达3.04亿元的采购合同，随后又因无支付能力而违约，导致被供应商集体起诉违约，欠下巨债，不得不拍卖资产还债。

资料显示，2015年12月—2016年3月，四环生物及子公司江苏晨薇分别与江苏春辉生态农林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江苏春辉”）、涟水宏茂生态农林开发有限公司（简称“涟水宏茂”）、江苏澄丰生态源有限公司（简称“江苏澄丰”）、江阴市华明绿化工程有限公司（简称“江阴华明”）、江西绿阳林业有限公司（简称“绿阳林业”）签订合同购买苗木1.05亿元、5221.4万元、2314.16万元、8585.36万元、3812.21万元。因此，四环生物合计需对外支付3.04亿元，金额相当于该公司2015年全年收入的127.77%，占该公司2015年流动资产的68.64%，且半年内货款要全部支付完毕。

然而，该公司2015年年报显示，合并报表下账面货币资金只有2400万元左右，加上各类应收款总计2.3亿元，子公司江苏晨薇2015年净资产才7781万元，净利润为负，根本没有履约能力。2016年10月，由于四环生物和江苏晨薇无力支付货款，五家苗木供应商将其告上法庭，要求四环生物偿付货款及自2016年7月1日起算的利息。直至2017年5月，四环生物被法院将其持有的江苏四环100%股权拿去公开拍卖，最终以2.67亿元竞拍成功，靠着拍卖款，四环生物终于把除春辉生态外四家公司的苗木债予以偿还。

四环生物为何购买如此之多苗木？答案在2020年年报问询函里宣布终止的山东中船项目、徐州中船工程项目。

《2020年年报回复函》显示，2015年11月-2016年10月，江苏晨薇分别与山东中船、徐州中船签订了总金额分别为10亿元、3亿元的工程框架协议，四环生物在并未签订具体分包工程的补充协议基础上，采购了3.06亿元苗木作为工程储备。然而，上述工程进展缓慢，截至2020年末，山东中船项目累计确认收入仅2775.77万元，徐州中船项目则压根未启动，江苏晨薇屯购的巨额苗木资产，仅停留在账面存货状态。

2015-2020年，四环生物的存货资产账面余额分别为2.25亿元、4.7亿元、6.07亿元、6.01亿元、5.77亿元、4.56亿元。《2020年年报回复函》显示，截至2020年末，存货账面资产占资产总额的55.35%，其中苗木资产4.42亿元。然而，项目终止后，四环生物账上的巨额存货又该何去何从？是继续留在手上，还是拍卖止损？该公司在《2020年年报回复函》也没有给出答案。

对于上述异常情况，会计师在2020年报中出具的审计意见为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

主营业务屡屡变更，常年为保壳奔波

资料显示，四环生物前身为江苏三山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地处江苏省无锡市，简称“苏三山”，于1993年9月8日在深交所上市，上市初期主营业务是化纤纺织品，由昆山三山纺织集团公司、上海二纺机股份有限公司、交通银行苏州分行发起设立。

自1995年以来，由于化纤行业整体不景气，导致该公司在1995、1996、1997年连续三年出现亏损，并因此于1998年成了“A股第一家暂停的上市公司”。

为改变现状，苏三山与江阴市振新毛纺织厂进行资产互换。1998年10月，江阴市振新毛纺织厂收购了苏三山20％的股权，正式成为苏三山第一大股东，苏三山主营业务也由化纤产品变为毛纺织品。

2001年，该上市公司通过增发募资7.24亿元，其中3.11亿元整体购北京四环生物工程制品厂；9807万元整体收购江苏省江阴制药厂。该公司借此进入医药行业，开启“四环生物”时代，主营业务转变为医药业务。

然而，转型医药业务后，四环生物业绩仅好转了一年，2003年，由于制药车间搬迁减产，该公司医药业务收入下滑。同年，毛纺织市场竞争也更加激烈，销量日趋减少，这一趋势延续了好几年。

2004—2008年，四环生物历年净利润在亏损上亿元与盈利不足1200万元的区间来回挣扎，其中2007—2008年连续亏损，但于2009年盈利180.63万元，免于ST。

2010年，四环生物将子公司北京四环生物45%的股权作价1亿元对外转让给维达法姆公司，以换取白介素2、干扰素、EPO、G-CSF等制药技术。需注意的是，北京四环生物是该公司名下唯一稳定盈利的子公司。

由于股权转让获得的技术未能达成合同约定的商业化生产，2011年，四环生物再次陷入亏损。

2010-2011年，四环生物全资子公司江苏四环投资有限公司共耗资2.3亿元收购新疆爱迪新能源70.97%的股份，进军新能源业务。然而，该项目历经多年依然进展缓慢，2014年还因无法清偿工程欠款，导致上市公司及子公司江苏四环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银行账号被冻结，2016年四环生物转让了新疆爱迪新能源的股权。

根据《2020年年报回复函》，四环生物于2015年成立子公司江苏晨薇，并以江苏晨薇为业务平台，发展园林绿化业务，期望培育新的利润增长点。2015年5月，江苏晨薇与中船第九设计研究院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船九院”）签订了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在此基础上分别与（山东省中船阳光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简称“山东中船”）、徐州中船阳光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简称“徐州中船”）分别签订了合作协议，分别拿下10亿元、3亿元工程总金额的绿化工程分包协议，然而上述两个项目如今均面临终止。

主营业务摇摆不定，经营业绩在盈利与亏损之间来回摇摆。从收入规模看，因收购并表的影响，2002年四环生物收入规模增长至4.7亿元，之后一路下滑至2亿元以下，直到2020年，该公司的收入规模才重新爬升至5亿元。换言之，四环生物上市27年，收入规模迟迟难以突破5亿元，几乎无所增长。

从历年净利润看，1993-2020年，四环生物的累计归母净利润为-1.88万元，即上市27年的累计归母净利润为亏损状态。从归母净利润的历年走势看，除1999-2003年实现连续5年的稳定盈利，且有4年归母净利润超5000万元外。其他年份，四环生物均为在微弱盈利与亏损之间来回徘徊，甚至多次亏损超1亿元。

从资产负债表看，该公司的未分配利润早于1996年就处于累计未弥补亏损状态，2005年之后持续为累计未弥补亏损状态；2020年年报显示，目前该公司累计未弥补亏损为4.63亿元。换言之，该公司是一家毫无盈利能力、常年处于保壳状态的上市公司。

结语

上市27年，老牌上市公司四环生物屡屡变更主营业务，然而累计归母净利润反而为负，本质上而言，其未能为股东赚到一分钱，常年处于保壳的挣扎状态。

站在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角度，四环生物并无继续保壳的必要。上市27年的经营状况表明，这是一家缺乏持续盈利能力的上市公司。

参考资料：

上市公司公告；

上市公司历年年报；

《存货周转天数高达4045天，要卖11年的林木存货到底是什么鬼：四环生物，末路狂奔》.市值风云公众号

《四环生物背后的“提线人”：阳光系大佬陆克平操纵19个账户上演“宫斗戏”，如今被证监会处以终身市场禁入》.市值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