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永道处罚“尘埃落定”：暂停经营业务6个月，罚没4.41亿元

今日，财政部、证监会分别发布了对普华永道的行政处罚。因涉及恒大地产2018年审计项目的违法行为，财政部给予普华永道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共1.16亿元的行政处罚。同时对普华永道警告、暂停经营业务6个月、撤销普华永道广州分所的行政处罚。证监会没收普华永道案涉期间全部业务收入2774万元，并处以顶格罚款2.97亿元，合计罚没3.25亿元。以上罚款，合计4.41亿元。

今日，普华永道中国与普华永道中天回应表示，“尊重并坚决服从相关行政处罚决定，对于因此事给客户以及大家带来的影响深表歉意，并将竭尽全力嬴回大家的信任。”同时声称，被处罚的相关恒大地产审计团队成员已经与公司终止了劳动关系，管理层有关成员也被要求承担管理责任，包括前任管理层成员。据悉，普华永道中国正在任命新的领导团队。

普华永道收“顶格”罚单

行政处罚显示，在会计师事务所方面，财政部对普华永道涉及恒大地产2018年审计项目的违法行为，给予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款共1.16亿元的行政处罚。同时，对普华永道警告、暂停经营业务6个月、撤销普华永道广州分所的行政处罚。

注册会计师方面，财政部对恒大地产2018年至2020年相关财务报表审计报告的4名签字注册会计师汤振峰、魏泽、朱立为、蔡秀娟，给予吊销注册会计师证书的处罚；依据相关管理办法，对陈耘涛、吴德恩、潘国威、陈智杰、陈君瑜、卢玉捷、金莹等7名参与编制恒大地产合并财务报表的注册会计师，给予警告或罚款的行政处罚。

对于香港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为恒大集团提供审计服务的有关责任，财政部将通过跨境审计监管合作机制，积极协调配合香港会计及财务汇报局对相关违法行为进行调查处理。

证监会依法对普华永道恒大地产年报及债券发行审计工作未勤勉尽责案作出行政处罚，没收普华永道案涉期间全部业务收入2774万元，并处以顶格罚款2.97亿元，合计罚没3.25亿元。

证监会调查发现，普华永道在执行恒大地产2019年、2020年年报审计工作中未勤勉尽责，在审计过程中违反多项审计准则，违背多项审计要求，多项审计程序失效，未保持应有的职业怀疑，未作出正确的职业判断，未发现恒大地产大金额、高比例财务造假。

一是审计工作底稿失真，地产项目观察中约88%的记录与实际执行情况不一致，底稿记录内容严重不可靠。二是现场走访程序失效，现场走访认为符合交楼条件的楼盘大部分实际未竣工交付，部分至我会实地调查时仍未竣工交付，甚至是“一片空地”。三是样本选取范围失控，任由恒大地产替换样本，将恒大地产标注“不让去”的地产项目排除在走访样本之外。四是文件检查程序失灵，核验无异常的交楼清单，实际上大量业主签字确认日晚于资产负债表日。五是复核程序失守，现场走访程序复核工作流于形式，复核人员基于对走访人员的“信任”出具复核结论。

普华永道为恒大地产2019年、2020年年报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为恒大地产20恒大02、20恒大03、20恒大04、20恒大05、21恒大01等5次债券发行出具保证财务数据真实、准确、完整的声明，普华永道制作、出具的文件存在虚假记载。

在处罚裁量上，证监会表示，已依法对普华永道两年间全部业务收入予以没收，并处以顶格罚款，与财政部协同罚款共计4.41亿元；在“资格罚”上，鉴于财政部已对普华永道作出暂停经营业务的行政处罚，暂停业务范围涵盖证券领域，证监会不另行作出暂停从事证券服务业务的行政处罚。

“普华永道上述行为，不只是简单的审计失职、失效行为，它在一定程度上掩盖甚至纵容了恒大地产财务造假和欺诈发行公司债券，严重侵蚀法律和诚信基础，严重损害投资者合法权益，严重破坏市场信心，依法应予严惩。”证监会有关负责人表示，证监会坚持依法办案，严格履行程序，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综合考虑其违法事实、性质及社会危害程度等，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既从严从重处罚，又做到过罚相当。

此次对普华永道开出“创纪录”罚单，证监会有关负责人介绍，监管执法工作是证监会法定职责，对少数以身试法的中介机构及人员，证监会坚决落实“长牙带刺”、有棱有角要求，严监严管，用足用好法律授权，严格执法、严肃处理。会计师事务所等证券服务机构执业中草率疏忽、麻痹大意，甚至“当摆设”“走过场”，未勤勉、不尽责，制作、出具文件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就可能被没收违法业务收入，并被处以数倍甚至顶格罚款，情节严重的还可能执业受限，以致收入归零、业务流失，甚至陷入声誉危机。罚一劝百，希望广大中介机构引以为戒，慎终如初，不折不扣地履行法律规定的义务要求，时刻紧绷勤勉尽责这根弦，真正立足专业、审慎执业、珍惜声誉，客观、独立、专业地发表意见，确保制作出具文件不存在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不负众托，真正担负起证券市场“看门人”职责。

普华永道中国：正在任命新的领导团队

今日，普华永道中国与普华永道中天就财政部和证监会对恒大集团审计行政处罚决定进行声明，表示“充分配合了监管机构的检查工作，我们尊重并坚决服从相关行政处罚决定。”

“我们认识到，恒大地产的审计并没有达到我们一直坚守的高标准以及社会各界的期望。我们决心以此为鉴，深刻反思，全面汲取教训。对于因此事给客户以及大家带来的影响深表歉意，並将竭尽全力嬴回大家的信任。”

经过详细的内部调查，公司采取了一系列的整改和追责措施。被处罚的相关恒大地产审计团队成员已经终止了劳动关系，同时要求管理层有关成员承担管理责任，包括前任管理层成员。普华永道中国正在任命新的领导团队，包括在全球网络具有丰富质量管理经验的合伙人。新的领导团队将致力于推进质量管理的提升，并将普华永道对资本市场信任与诚信的承诺作为第一要务。

普华永道的高质量审计在中国有着多年良好的历史，我们相信恒大审计团队少数成员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普华永道中国兢兢业业工作着的1万8千多名员工。同时痛定思痛，针对本次处罚，我们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整改措施，包括加大对人员、培训和科技的投资，并加强文化建设和公司治理的提升，以确保我们对质量的承诺反映在我们的每一项工作中。

普华永道中天将坚定不移地遵守和维护最高审计标准，坚决支持监管机构针对市场和行业所采取的各项监管措施。我们将一如既往地为我国资本市场的高质量发展和加快构建中国特色现代金融体系贡献专业力量。

忧心的现状：屡屡“丢失”A股上市公司客户

今年3月，恒大地产财务造假遭到了证监会处罚，同时对许家印、夏海钧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作为恒大多年的审计机构，连续14年为其出具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的普华永道也遭到了广泛议论。

2009年，恒大赴港上市时，普华永道就是其合作会计所。此后多年，中国恒大的审计报告均由普华永道出具，被称为恒大“御用”审计机构。匿名信用也提到，2005年至2013年，赵柏基担任普华永道审计业务线一把手，恒大就是赵柏基接的客户。

让普华永道连续14年出具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的恒大，在2021年开始爆发债务危机，随后恒大物业出现了134亿元被挪用情况，而作为审计机构普华永道也受到牵连，于2021年10月和2022年8月两次被香港财务汇报局调查。

2023年1月，恒大一纸公告宣布双方解除合作，“陪伴”恒大14年的普华永道离开。同时，恒大委任上会栢诚为公司新核数师，从而撕下了恒大财务危机的面纱。同年8月，恒大公布了公司修订后的2021年年报、2022年年报，而上会栢诚出具了无法发表意见的报告。

2024年3月，证监会对恒大地产涉嫌债券信息披露违法违规一案的调查结果出炉。根据通报，2019年及2020年，恒大地产年报共计虚增收入5641亿元，虚增利润919亿元。而在公司2020年至2021年发行的5期债券中，引用了上述年报数据，涉嫌欺诈发行。

作为恒大地产聘任的审计机构，普华永道对公司2019及2020年年报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此后，关于普华永道的舆情逐步发酵。在上述调查结果出炉后，一封名为“是谁把普华永道带入恒大这个火坑的？”的公开信在社交平台上流传，文章落款为“一部分普华永道合伙人”。对此，普华永道在4月16日回应称，相关言论与事实明显相悖，已经采取应对措施。

4月19日，香港会计及财务汇报局（下称“香港会财局”）也发布公告表示，注意到了一封举报信流传，并称会财局有责任展开调查。

此后，有关“普华永道判罚结果即将公布”“普华永道中国业务可能被暂停”的传闻进一步流传。5月10日，普华永道再度发布声明，表示其注意到有关普华永道的虚假信息在社交平台传播，但该些信息并非来自普华永道，内容均为不实信息。

7月10日，香港会财局对上述举报信的调查结果出炉。香港会财局表示，在审查过程中所收集的证据不足以支持3项有关罗兵咸永道质量管理系统的指控，但有关对中国恒大集团审计质素的指控调查仍在进行中。

或受相关事件影响，近期普华永道屡屡“丢失”A股上市公司客户。据蓝鲸新闻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有超30家A股上市公司宣布改聘其他审计机构，或不再续聘普华永道，这一数量已接近普华永道2023年107家上市公司客户的三分之一。

以2023年的审计费用计算，普华永道丢失上述客户的影响合计超5.4亿元，占公司2023年A股总审计费用的6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