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瑞和Summit首谈，为什么收购中国PD-1/VEGF管线？

中国资产的出海与BD，需要更多的细节与行动来支持。

当地时间6月9日，Goldman Sachs全球健康医疗会议上，辉瑞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Albert Bourla首次回应了与三生制药的合作，认为SSGJ-707是“极好的资产”，具有与辉瑞丰富ADC产品组合形成协同的战略意义。

在此前报道中，辉瑞曾透露，预计并购规模在100亿美元到150亿美元之间。Albert Bourla称，在更广泛的疾病领域，比如肥胖，辉瑞正在快速评估，包括在中国正在进行的大量研究与新兴参与者，“不过，我可能不太倾向于去做一桩150亿美元的大交易，而更愿意做几笔规模较小的交易。但这些交易必须具备战略意义，并能为股东们带来良好的价值回报。”

5月20日，辉瑞以12.5亿美元不可退还且不可抵扣的首付款、最高可达48亿美元的开发、监管批准和销售里程碑付款、1亿美元股份认购，买下了三生制药PD-1/VEGF双特异性抗体SSGJ-707，获得其全球（不包括中国内地）的开发、生产、商业化权利，并一举刷新中国创新药对外授权的首付款记录。

无独有偶，康方生物依沃西单抗合作方Summit也在同日访谈中，高度肯定了与康方生物的合作。联席CEO、总裁兼董事Mahkam Zanganeh着重提到，“Summit与康方生物有超过22、23个不同的试验正在进行或已完成或即将启动，其中11个是Ⅲ期试验，由中国和我们共同合作进行，已有超过3000名患者入组。因此，在许多不同的治疗领域，我们都拿到了非常好的安全性和疗效数据。”

三生制药交易背后：历时数周的实地调研，看好联用ADC的巨大潜力

Albert Bourla指出，目前，辉瑞在这个项目里承担的风险是12亿美元，加上所有的研发成本。如果整个项目非常成功且销量很高，辉瑞就会支付60亿美元。他谈到，这一交易的达成有几个值得关注的细节：

“首先，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资产。它属于一个极具前景的类别——在PD-1药物存在并主导市场的这十年里，它是唯一一个被证明优于PD-1药物疗效的类别，没有其他类似的产品。（注：2024年，康方生物/Summit PD-1/VEGF双抗依沃西单抗成为全球首个且唯一在Ⅲ期单药头对头临床研究中击败Keytruda的药物。）

这家公司（三生制药）的数据非常好，但当然是在中国的研发数据。所以我们需要了解这家公司，同时必须非常谨慎地在中国进行尽职调查（Due diligence）。

因此我们派团队去了中国，花了数周时间，去了各个研究点，逐一查看了扫描图像，还采访了负责研究的医生。我们不是在资料室里做尽职调查，而是派人去了现场。我见到了首席执行官。他们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现在我们感觉很放心，对这个资产感觉很好。

当前，为什么说这个资产（SSGJ-707）对辉瑞具有战略重要性？不仅因为它本身作为一个独立产品，还代表着一个非常大的机会——如果它比PD-1药物更好的疗效可持续并得到证明。

这是因为辉瑞拥有着最大的ADC产品组合。我们的ADC产品组合是基于vedotin的有效载荷。vedotin已被证明是有效的。但由于它能诱导免疫原性细胞死亡，所以与PD-1药物有协同效应。

所有这些（过往的）研究结果都是与K药一起产生的。那么，将ADC与任何PD-1药物组合使用，会得到比单独使用更好的效果。鉴于我们拥有的所有ADC药物，将新的、标准性的免疫疗法纳入我们的产品组合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PD-1/VEGF双抗：头对头击败K药之后

值得关注的是，在正式宣布收购三生制药SSGJ-707的三个月前，辉瑞曾与Summit达成过一项协议，曾被业内认为是辉瑞仅付出临床试验成本的“试水”，一度影响了Summit的股价。

2025年2月24日，Summit宣布与辉瑞达成临床试验合作，共同评估PD-1/VEGF双抗AK112与辉瑞多个ADC联合用于多种实体瘤的疗效和安全性。根据合作条款，辉瑞将负责临床试验的开展和费用，Summit则供药，双方各自保留其产品的相关权利。

在此次采访中，辉瑞董事长兼CEO Albert Bourla回应称：“此前Summit合作伙伴关系属于研发合作范畴，双方针对相关分子没有任何财务往来。（与他们的合作）正是基于ADC与PD-1、PD-L1展现出的协同增效作用，双方出于意愿达成的联合研究。他们负责提供产品，我们负责开展这项研究。目前还没有讨论，但我们并没有存在这方面的经济利益关联。”

依沃西单抗，原研方为康方生物，是目前全球范围内进展最快的PD-1/VEGF双抗。2024年5月，依沃西单抗首个Ⅲ期临床达到无进展生存期（PFS）的主要研究终点，在国内获批上市，适应症为联合化疗治疗经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KI）治疗后进展的EGFR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非鳞状非小细胞肺癌（nsq-NSCLC）。

让依沃西单抗在全球声名大噪的一战，是2024年公布的Ⅲ期HARMONi-2研究，依沃西单抗以显著优势击败PD-1霸主K药（帕博利珠单抗）,mPFS 11.14个月 vs 5.82个月，PFS HR达0.51（P<0.0001），ORR（50.0% vs 38.5%）和DCR（89.9% vs 70.5%）显著提升。

2022年，康方生物将依沃西单抗的海外权益授权给Summit。交易总额达50亿美元，其中首付款为5亿美元，刷新了当时中国创新药出海交易纪录。此后，Summit牵头推进依沃西单抗首个全球Ⅲ期临床试验HARMONi研究。2024年，FDA授予了依沃西快速通道（FTD）资格认定，适应症为经EGFR TKI治疗后疾病进展的EGFR突变非小细胞肺癌患者。

2025年5月30日，Summit公布了HARMONi研究顶线结果。结果显示，相比单纯化疗，依沃西单抗联合化疗在无进展生存期（PFS）这一主要终点上取得统计学显著且具临床意义的改善，总生存期（OS）数据呈现积极趋势。基于HARMONi临床试验结果，Summit计划提交生物制品许可申请（BLA），以寻求依沃西单抗联合化疗在前述适应症中的批准。

验证中国数据，加注中国资产

事实上，继依沃西单抗头对头试验击败K药，充分验证了PD-(L)1/VEGF协同机制的优势。此后，PD-1/VEGF双抗就已成为MNC在华扫货的关键靶点。尤其是，手握K药的默沙东，也高价买入了礼新医药PD-1/VEGF双抗LM-299。

肿瘤领域的下一个“重磅炸弹”，是否将诞生于中国资产，行业翘首以盼。

从中国临床到全球多中心试验，依沃西单抗不断刷新着对中国数据的验证。Summit首席商务与战略官Dave Gancarz在采访中指出：“关于从中国单一区域数据到多区域环境的数据可比性，HARMONi试验的结果在主要终点（两个主要终点）上显示出具有统计学显著性和临床意义的无进展生存期获益，以及总生存期的强烈趋势。这与我们在中国的单一区域研究HARMONi-A试验中看到的结果一致，进一步验证了我们在中国看到的随机Ⅲ期研究结果，整体上验证了依沃西单抗在全球环境中的机会。”

进一步，沟通合拍、数据可靠、团队扎实等的过往交易细节，将有助于更多中国资产走出国门，获得反映实际价值的首付款甚至并购。康方生物5亿美元首付款、三生制药12.5亿美元首付款两度刷新出海首付是个例子；普米斯与BioNTech PD-L1/VEGF双特异性抗体PM8002/BNT327的5500万美元首付款、后期8亿美元的并购预付款也是个例子。

对于面临巨额专利悬崖、手握100亿美元-150亿美元BD预算的辉瑞来说，中国资产已纳入其关键考量范围。

Albert Bourla给出了明确的指向：“目前肿瘤学方面正全力以赴地与研发机构合作，并非有意收购。显然，我们对心脏代谢和肥胖领域非常感兴趣，并且正在关注。肥胖领域存在着巨大的未满足医疗需求，现在也有很多新兴的参与者。尤其是在中国，有大量关于肥胖方面的科学研究。但有一点非常明确，我们会争取，但不想支付过高的价格。有时估值中已经包含溢价，而溢价确实非常高。我可能不太倾向于去做一桩150亿美元的大交易，而更愿意做几笔规模较小的交易。但这些交易必须具备战略意义，并能为股东们带来良好的价值回报。”